新西兰【新西兰留学生实录】留学生活随笔(一) 走过流


在新西兰


  一,《走过流年》  2004年11月  日落了。隔着纱窗,它仍显得刺眼。  舒活着坐了一天的筋骨挪出卧室,抬头瞥见门闩的一侧悬着对铃铛,下面还坠了只小巧纤细的中国节,一段不长的流苏,顺溜溜地跟着搭拉下来

  一,《走过流年》

  2004年11月

  日落了。隔着纱窗,它仍显得刺眼。

  舒活着坐了一天的筋骨挪出卧室,抬头瞥见门闩的一侧悬着对铃铛,下面还坠了只小巧纤细的中国节,一段不长的流苏,顺溜溜地跟着搭拉下来,绿色的。

  不知是先我而来的哪一位房客离开时留下的。以前怎么没留意过—还挺好看的。

  猛醒,家中几乎同样的位置上,是悬了把镇宅剑的。

  一年了,如今的剑鞘上怕已是招惹了些灰尘。而我,竟从没想到过它,从来没有。   本该是这样的吧,摸爬于非母语的文化土壤中,单是那沓不知其所言的异邦符号就已经够我左支右绰疲于应付。若再整日怀抱着对家中陈设的挂念,这不属于我的年龄。也太奢侈。

  没法子。求学本就单调这自不待言,而荣归的使命感一旦和本能却被动的适应欲纠缠在一起,再赋予之一个相对陌生的物质环境,就足以让我漠视自己的心情。多数时候,这种漠视以它混淆日月,不论清浊的力道将我裹挟,我却懵懂不觉。但极偶尔运气好时,这层壁垒也会开恩露出个孔儿,于是,积蓄了多日的感念和回忆就蠢蠢欲动地生腾起来,然后,眼前任何一个微乎其微的意象针尖似的做个挑拨的的动作,它们就尽数宣泄而出不可收拾,道道星茫四射,屡屡上下穿梭,或拔节,或流窜,带不走,亦放不下……哦,原来,我是在数千公里外的地界呵!这一切,像天时地利的因缘际会,必然而自然。我也许还喜欢接受这种生命力度的强势张扬,只是,抒发了快意之后,终逃不掉一时半刻的虚脱。

  或许,那对铃铛,该换到个迎风的地方了。

  今年算是学了些东西。托着本练习册发呆,如果十个月前看到它,这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该是不会有的。刚到这个岛上时向一些先我而来的同伴讨教,考虑到我新来乍到的情绪,他们安慰我的方法是尽力渲染中西方思维方式的差异以至于这里日常课程的紊乱和考试内容的不可捉摸。既如此,那我就不必再对自己特别要求什么了吧,但起码,书是要看的。乳白的灯光把桌子抚弄得干净,不同的晚上,橡皮在同一处摩挲。似乎没什么,又已然发生了什么。如今,一沓略嫌厚重的纸页上洁白褪去,代之以驳杂的青黄色,不好看。庆幸的是开合间我感到平静:这题我会的,因为我曾想过了;那个我不会,因为我没能继续想下去。我或许该感谢这种对于不可知领域不妄加推测的态度,无“知”则无畏,出门在外,或许真的不该那么小心地计较锱铢,对于学业,也是一样。  今年认识了新同学。岛上大量的华人让我游弋于周围氤氲的汉语和主流意识下的英文中,颇觉尴尬。我所在高中的中国学生已基本形成自己的生活圈子,可以几乎不考虑外来语境的干扰,虽然不论如何老师绝不可能用中文讲课。而课程之外,若怠惰于现状则可以不用碍口地说话,因为周围满是供你无条件地沉沦的母语;而不满于现状则意味着要背离赖以生存多年的语境,难度不言而喻。每天,说几种话,见几种人,做几种事。精神旺盛的人可以不厌倦,却总难避免多重角色衔接过程中的不安:谁能保证这一次的所谓清醒,不是下一次迷失的开始?于是,来往中,可以直接地表达,却少了单刀直入的评判和劝解--没有谁能扮演谁的老师,任何人从某个角度看都是智者;不乏交流的恳切,却没有面面俱到的坦诚--你不能希图得到我全部的倾诉,因为你不了解我的过去。必要时,学业上的打算总还是要讨论的,而顾盼中却不必对其间的具体细节有任何的倾注或留恋--明年,谁也不能笃定自己的何去何从,上路时背负着如此多的情感,太累太重。渐渐地,我也淡忘了,什么叫分担,记住了,什么是保留。

  今年独自做了些事。虽说一人吃跑便全家不饿,但平日的衣食用度毕竟要自己打理。手忙脚乱中明白了,真正的生活,实是庸碌而琐碎的。我佩服那些能日复一日感慨吟咏的人,月缺花残的变迁总能引发他们的热情。我不能,因为我要考虑那些看似无聊的以后。城市中心的某个清晨,街道尚在朦胧中,一款拉风的跑车疾弛而去,带响了远处阁楼上蛰伏已久的钟鸣,叮咚声划落在鸽群的翅膀上,掀起股股回旋的去意。我顾不得驻足张望它们离开的方向,因为上不了这班公交车,就意味着我要继续等待40分钟。回到住地的某条路上,正是日落万山寒的时节,远芳沁脾,青翠接天,一脉海峡伸展在眼前,对岸是几抹红顶的木制平房。连平日里不能引以为意的鸟叫,也已是萧萧然的了。我来不及怀想寒鸦数点流水孤村的模样与眼前有几分神似,快步赶回家要尽快准备明天的体检资料,不然明年的签证就可能出问题。就这样的,来来往往中,我目不斜视地跑过去,与无数个自己失之交臂。明天的明天,亦复如此罢了。

  行文之日已近腊月,今年,也至尾声。我想我没有虚度,翻开日历,我数得清自己都干了什么。遗憾,总会有的,可我不想避讳它们的存在,因为我不知道一旦填补上这些遗憾,是否会在另一开口处弥散开更多的失落。抛弃掉了很多本想留着的东西,我捧着已细细遴选过了的汩汩思绪上路,我不在乎自己是否走得太慢,唯独害怕的,是此番作为与希望间的南辕北辙。   一周后就回家去了,母亲的念叨又历历在耳。许久不曾听得,倒是想念了。这几日看卧室里的陈设,忍住不去想明年再回来时,他们是什么样的。 黄昏来临。光线在一天中第二次投射在屋外花园的木栅栏上。我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它这样余温尚存的娇羞,只是想到,我竟识不得栏内任何一位邻居的样貌。聃公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政治蓝图是在一个于他而言或许不存在的地方,实现了吧。

  转而望见墙根下的几束报春花,竟也已齐眉高了。(待续)

留学生活随笔(二) 节日偶感

留学生活随笔(三) 一场烟花

留学生活随笔(四)大学第一年留学生活随笔(五) 几缕游思


  韩翔,男,中原人氏,年二十有四。志学之年随家人至粤,十八岁上岛游学,至此,万里负籍,倏忽七哉光阴。始入新西兰本地高中,凡二年,就读于奥克兰大学,商学学士。现于奥大求取硕士文凭。专业之外,偶有笔耕,满纸荒唐,权作朋友一哂。虽才思鲁钝,智属下愚,而兼怀家国之心,未敢尽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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