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参加活动:租房那些事儿——凶宅!!!(完结

在澳大利亚房产房屋





首先谢谢大家的支持,并本篇基于真实经历,加上部分艺术加工,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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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独自出国留学的年轻孩子都拥有相似的经历,却面对各异的细节。独自生活,学业压力,打工,租房,移民,恋爱,对未来的迷惘⋯⋯我们都在挥洒青春,为自己的不成熟付出着代价,并逐渐的让自己成熟起来,最终在这异国他乡找到属于自己幸福的归宿。

数月前,我收到贝贝的电邮,寄给我一些她的照片。那是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和未婚夫一起拍的一组婚纱照,照片上的她看起来美丽、羞涩,洋溢着幸福。

“我要结婚了!你们会给我送红包吗?”贝贝在邮件中这样写道。看到她的近况,我真的很高兴,她已经完全从数年前那个可怕的经历中恢复过来了,还过得如此幸福。这些年来困扰着我的一个结终于解开了,而这个故事的起因,要追溯到七年之前。

那时我还未成年,一个女孩子离开父母独自来到澳洲,人生地不熟,对未知的一切既期待又怕应付不来。和很多人一样,我在澳洲的第一个落脚点是父母联络移民中介介绍的一个homestay,价格奇贵无比,地点偏远不通火车,房东是一个离异的德国老头和他上初中的儿子。分给我住的是一间阁楼,整个房间的屋顶是倾斜的三角形,只有一扇站在床上才能打开的天窗,家具有一张很旧的大床,铺着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被单;一套简陋的二手书桌椅;以及一个80年代出产的没有遥控器的电视。整理好行李住下来,我对房子周围安静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要和房东的儿子,以及另外一个新西兰来的男房客share洗手间,多少让我觉得有点尴尬。

相信和很多海外学生一样,我住在这个homestay很不习惯,遇到了一系列的问题,比如第一天回家的时候做错车找不到家,在外游荡了两个小时,天都黑了发现连之前下车的车站都找不到了⋯⋯只好打电话给房东求助,经过一番鸡同鸭讲终于被接回家,房东还十分不耐烦。又比如那位德国房东习惯每周在院子里赤膊BBQ整整一周的牛排或者鸡排,然后冻在冰箱吃一整个星期,我也只好跟着吃那些黑炭一样丑,木头一样硬的各种肉类。还有每周只能洗一次衣服,还不让用他的洗衣粉,为了节约用电晚上房东和他儿子两个人完全不开灯,经常在黑暗中突然出现诸如此类的细节。我也明白是寄人篱下,免不得要隐忍一时,但本小姐一个单身少女,和三个男人住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妥。特别是那个猥琐的新西兰人,老是喜欢在我洗澡的时候站在洗澡间隔壁的阳台附近抽烟,一边还用色迷迷的目光打量着窗户和门口(这是房东儿子告诉我的),这我实在是不能忍下去了,因此,在这家homestay住了一个月之后,我毅然决然准备搬家。

正好我在学校的好朋友Maggie自己take了一间公寓,在找人合租,我们两人一拍即合,一起搬了过去。说到这里要介绍一下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Maggie,她是一个东北女孩,个子和一般的男生差不多,短发性子急,属于那种敢爱敢恨的类型。来澳洲之前在国内自己一个人几乎游遍了中国所有的省份,跟我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女生,不过我们却很合得来。她自己take公寓之前是住在父母朋友的家里,那家人对她挺好,不过家中新生了一个宝宝,多少会有点吵,再加上人家家里也来了人帮忙照顾小孩,住起来难伸开手脚,Maggie也不想给人家造成不便,于是搬了出来。Maggie找的这个房子在City,房租很合适,离学校也近,是一间两卧室两卫生间的公寓,我们当时人穷,决定我和Maggie住主卧,再找一个人住次卧这样三人合租的形式。当时决定租下的时候,我们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间公寓会给我们带来后面一系列的麻烦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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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看房是我和Maggie,还有一个想要租房的香港男生一起,那位男生养狗,带着一条很可爱的吉娃娃。记得当时租房经纪带我们乘电梯到了楼上,楼层是12A,后来想想就是13楼,数字确实不吉利。房子在出电梯右手边最后一间,房号是4号,整栋公寓看起来有些旧,楼道里的灯光也不是很亮。房子的朝向不是很好,有窗子和阳台的那一面还被街对面更高的楼给遮住大半,我们当时年轻又急着搬家,根本没在意这些。养狗男之所以会和我们一起来,是因为这栋楼允许养宠物,但他显然不喜欢这里,一直念说房间太小,光线不好,潮气重之类的话,那只吉娃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进门开始就跑到次卧的门口,也不进去,就一直保持警惕低声嘶叫。

“囡囡不中意这里拉,湿气这样重,开窗户又很吵的拉,你们要求的租金超过的拉。”养狗男一直念这样的话。这房间是Maggie租下转租的,养狗男这样一直抱怨显然让她气不顺。

“少废话,爱租不租,和个娘们一样真磨叽!”Maggie这样回答他。

“怎么这样拉,有话好好说拉。”养狗男说道:“虽然我不租,但是租金平一点,我介绍我的一个朋友来租拉,人很好很帅的拉。”

“好!”Maggie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养狗男的那位朋友第二天就搬了进来,满脸青春痘一点也不帅!不过人倒是很高,有一米八几吧,看起来一付运动过剩肌肉饱和的样子。那孩子的各种行李比我们两人加起来还多,其中包括一整套的哑铃,以及好几箱子的衣服。他比我们小两岁,福建人,我们管他叫阿弟,他习惯称呼我们大姐,二姐,叫起来很有一家人的感觉。我们当时打的算盘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女孩住在这边没人照应,有个这样看起来很强壮的男生终归是安全一些,而且家里的重活累活也有人干,阿弟看起来也老实,这样三个人合租挺好的。阿弟当时说养狗男告诉他,这个公寓阴气重,我们两个女孩住着害怕,央求他找阿弟来同住,说是阳气足可以镇宅。

“啊呸!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Maggie肺都快气炸了。

实话实说,阿弟是个好孩子,平时我们买米买油,都是他负责搬回来;我们的电脑出问题了也都是拜托他修理;家里有个蚊虫蟑螂之类的(Maggie特别害怕蟑螂),也都是他拿着拖鞋满屋追打;最重要的是,他对我们俩的隐私十分尊敬,绝不会有什么坏念头,这点让我很放心。有一次我们煮好饭叫他吃,他感动的都快流泪了,看着这个肌肉男满脸真诚的说和我们合租真好,我和Maggie也不免有点动容。当然了,矛盾也不是没有,比如他执着于健身这件事,又比如他不太注意洗手间和自己卧室的卫生,还有他有个吃所有的水果连皮一起吃的怪癖之类的⋯⋯但相对于优点来说,这些缺点是可以克服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和Maggie渐渐了解阿弟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健硕,他性格其实十分老实安稳。三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住了数月,终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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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晚上,我们房间看韩剧,Maggie在赶一个学校的作业,阿弟则还没回来。他有时候晚上出去和朋友happy,会回来晚一点。到了接近十二点,对讲门想了,我去接听的,是阿弟,大概是忘带钥匙了吧。我把门给他打开,不一会他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进来,大口的喘气,脸看起来颜色都不对了。

“呦,这是怎么了,遇见鬼了还是遇见心动女生了?”Maggie闻声出来,调侃阿弟。

“我,我遇见抢劫的了。”

“啊?”

“东西都被抢走了,怎么办?”阿弟这一回答,我们立即炸开了锅,忙问是怎么回事。

阿弟说他晚上和朋友去town hall的夜店庆生,散场后溜达着往家走,到火车站背街附近就被三个十几岁的小孩给围了。一个鬼佬两个韩国人,染发纹身加穿环的打扮,找他要钱。阿弟也真是有种,二话不说就把兜里五六十澳币交给他们了,还傻傻站在那里愣着。后面可想而知了,对方看他这样软,于是将他身上的手表、背包、钱包、鞋子、项链一扫而空,继而逼他用银行卡取了一千澳币给他们(还好取款限额是这么多),然后抢走了卡,威胁了他一番才放走他。

“手表是我爸爸出国前送给我的。”阿弟边哭边说:“钱包也被抢走了,里面有我的学生卡、银行卡、医疗保险卡,还有和你们两照的照片。”我了个去呀,这死小孩是在想什么呀。

“他们还威胁我说,要是我的银行卡敢去注销取不出钱,就回来找我。”看着阿弟那梨花带雨的样,想想他办的这蠢事,我和Maggie真是无语了。

“我该怎么办?”阿弟一直念这句。

“报警啊!然后去银行挂失,不然你想怎样?”Maggie吼阿弟。

“他们说,要是我敢报警,就杀我。”我算是彻底服了。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那几个小混混没抢到阿弟的手机,问他为什么没手机,他说没带,于是他们逼问他手机号码,大概是想以后继续宰这只肥羊吧。

“那你告诉他们了?”Maggie问。

“没告诉他们真的。”阿弟回答:“我当时有点慌了,随便说了一个号码,他们还重复逼问了我好几次,还好我记得。”

“是什么号码啊?”我问。

“0401XXXXXX。”

你妹的,居然好死不死说的是我的号码!

于是第二天的情形是这样的,Maggie带着阿弟报警和去银行,据说阿弟见到警察连话都说不清楚。那位彪悍的警察叔叔给阿弟录了口供,记录了丢失物品的信息,然后开着车带他和Maggie满街转悠了一小时,叫阿弟指认凶手⋯⋯这种无限接近于守株待兔式的办案方法,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警察叔叔的办案态度是良好的,办案过程是瞎掰的,办案结果是没有的。这天的亮点是,阿弟一整天都像小狗一样一步不离的跟着Maggie,我则是在家盯着手机看了一整天。至于那伙小混混,既没有被我们抓到,也没有再回去找阿弟,也许在别处作案的时候被抓获了吧?

这件事教育我了两个认识:外表看起来彪悍的人,也许有着一颗林黛玉般柔弱的内心;以及,出卖你的,往往就是你身边的人。

总之,我们之前指望阿弟来保护我们的如意算盘彻底白瞎了,他甚至在那件事之后的几周出门都要我们陪伴。这样又过了几周,阿弟的爸爸妈妈从福建来看他了,老俩口对他的状态和个人安全很不放心,决定要给他买套小房子,以房养学的同时也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阿弟就这样搬走了。

“我会很想念你们的。”搬走时,阿弟很动情的对我们这样说。之后的好几年,我们都还有联络,直到他回国为止。

“我爸爸说,这间公寓风水不好,阴气重,有可能是间凶宅,会妨住在里面的房客。”阿弟最后告诉我们:“也许我就是这样才倒霉的,你们还住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也许下一个就是你们,我真的很担心。”

话听着是好话,但是我和Maggie怎样这么想抽他呢?

房子空了,一时找不到续住的人,我和Maggie嘴上不说,心里对阿弟爸爸的话多少有些介意。加上这期间又遭遇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坏事,比如来我们这玩的一个朋友乱停车被拖走了;Maggie的考试挂了一科(也不是第一次挂了);那个老旧的电梯到我们这层没开门,直接降到地下停车库去了;买回的烤鸡上烂了一块恶心死人;还有一次我听到隔壁那间没人住的次卧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拉着Maggie跑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这期间Maggie找到了男朋友,我们和她的男友谈论凶宅一说时,他告诉我们说我们居住的这片不知哪栋公寓,去年曾经有一个年轻女孩失恋后用门把手在家自杀,过了一周才被邻居发现,事情闹很大报纸上报道了好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间公寓。我胆子小,听得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人就是这样,平时遇到一些事情也不在意,一旦出现一个焦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这个焦点上靠拢,仿佛一定要通过这个过程完成对自我的解释一样。

就这样战战兢兢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和Maggie遇见了她——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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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是看到我们贴在大学广告版上的招租广告自己找来的,其实我们在广告上写明招租的要求是招猛男一枚,最好是不信鬼神的那种,外强中干的不要⋯⋯眼前这个一米六左右,长发飘飘,比我还白净瘦弱的美女是完全不符合要求的。我和Maggie面面相觑,想要拒绝这位美女要求合租的提议。

“我的爱好是收拾屋子和洗衣服,也会帮室友们的忙喔。”贝贝对我们撒娇,让我和Maggie这两个懒鬼有点心动。

“我在大学的成绩还行,之前合租的室友都会让我帮忙改论文,可以有效提高分数的。”贝贝补充了一句,Maggie立即就投降了。

“我会跆拳道,练了3年多了。”接下来的这句,让我肃然起敬。

“我愿意多付10%租金!”贝贝的最后一击。

“成交!”我投降了。

贝贝隔天就搬了进来,住进了那间次卧。在她决定搬来的那天,我和Maggie有些犹豫,是否要告知她关于凶宅妨主的说法,可是对于这个我们自己都觉得十二分之荒谬的说法,告诉贝贝又有什么意义呢?就这样犹豫着,事情不了了之了。很久之后我们有一次和贝贝聊到来我们这边租房的动机,贝贝表示从我们那张招租广告的语气和遣词能看出来我们是心直口快的女生,她感觉应该能和她相处的很好⋯⋯好吧,我觉得贝贝真是有眼光。

贝贝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她来自四川成都,母亲是苏杭美女,父亲是做高档餐饮生意的大老板,用现在流行用语来说她就是标准白富美一名。她的衣橱里堆满父母长辈送的各种名牌货,自己却很少用,让我们羡慕的不行。在我和Maggie狂用各种护肤品保养品化妆品的刺激下,贝贝始终就用自己固定的那几样,结果却是贝贝永远是上街的时候最亮眼的那一个,让我和Maggie嫉妒的天天咬手指头。尽管如此,我们却非常喜欢贝贝,因为她就和自己说的一样,是一个勤快爱干净和为我们着想的孩子。自从她搬进来以后,家里就像来了田螺姑娘,卫生天天有人打扫,晚饭质量发生了飞跃,Maggie的挂科噩梦也就此终结。贝贝的厨艺那真不是盖的,不愧是家里做餐饮的,她那一手川菜烧的相当靠谱⋯⋯嗯,也许我说的有些夸张,总之我们对贝贝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投缘。

我们曾三人一起逛街,实行Maggie提出的用脚丈量悉尼周边所有大型购物中心的计划;我们曾在中秋的夜晚悄悄爬上顶楼,边赏月边一打一打的喝啤酒,感叹自己的青春,思念远方的家人;我们曾把被褥搬到客厅大被同眠,打着手电筒轮流讲鬼故事,通常结果都是讲的人一本正经,听的人笑的花枝乱颤;我们还曾一起在阳台上烤鸡翅,引发了烟雾警报器,最后不得不用一脸盆的水朝可怜的鸡翅倾倒下去⋯⋯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很多。贝贝带给我们的是友情,是在这异国他乡所难以感受到的心灵上的温暖,这份温暖钝化了我们对时间流逝的感受,大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同时也淡化了我们对凶宅之说的记忆。

那一年过完年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首先是贝贝考到了澳洲的驾照,用Maggie的话说,虽然是最最最初始的红色小P,却代表姐妹们从此取得了在澳洲横行上路的资质了,苦逼的背油背菜背米回家的日子,有望结束了。其次,Maggie的男朋友背着她脚踩两只船被Maggie发现,她联络上那个女生豪情万丈的痛斥那个贱男,然后一人一脚把他蹬掉,恢复了独身的日子。再则,我的身边出现了两个追求者,我大学的学长和他的朋友,虽然数量上远没有贝贝身边那些走马灯一样络绎不绝的狂蜂浪蝶多,但也足够让我小女生的胸怀微微颤动了。最后,我们三人合计着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人出三分之一的资金,合买了一辆二手的小车,总价不到一万,却花光了我们辛苦打工半年的薪水。

我们兴奋的把车子装饰了一番,心情大概和早上起床,发现满屋子都是帅哥,争相要请我们吃早餐差不多吧。装饰品里有两件比较有意思,一件是我两个爱慕者之一,一位叫Panda的学长送给我的好像卡车后视镜一样巨大的改装镜子,被我们装在了原本的车内后视镜上,用来补个妆什么的很好用。还有一个是阿弟送给我们的“熊出没注意”的车贴,据说是特地在日本北海道买的,不过他这个车贴上字迹小到不能再小,后面跟着的车想要看清楚大概需要撞到我们的车尾才行吧。

第一次的出行之旅主题为淡忘贱人与寻找新爱,目的地定在家里附近的赌场。我们是第一次去赌场这种“不好的地方”,虽然离家里不远,但贝贝小心翼翼的开了半小时,一路听着后面各种车辆不耐烦的喇叭声才终于到达。在入口被查证件是必须的,赌场内部各种金光闪闪的赌局都快把我们的眼睛闪瞎了,我和Maggie很快输掉了赠送的10元筹码,贝贝却着实不得了,在轮盘桌上只花了十多分钟就用10元筹码赢到了四百多澳币。我和Maggie两人张着嘴巴,看贝贝就像看背后闪着金光的财神娘娘一样,崇拜的五体投地。

“走,我们去吃大餐。”贝贝笑盈盈的说,我们当然是一百个同意。

赌场附近就是海鲜市场,贝贝点了各种生鱼片、生蚝、薯条、啤酒还有三只奶油焗龙虾⋯⋯吃,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幸福。我们狼吞虎咽的吃着,喝着,聊着,聊到了过去的经历,聊到了对爱情的失望和向往,聊到了对自己未来的期许。

“我喜欢澳洲,以后想留在这里,当一个药剂师。”贝贝一直笑着说道。

“光看澳洲有什么好?”Maggie喝多了酒,脸上通红着,很不以为然:“老娘以后要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看所有好看的风景,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我⋯⋯我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他也爱着我的男生,结婚,生好多好多孩子。”我那时的这个回答,引来了Maggie恨铁不成钢的敲打,以及贝贝理解的微笑。

那天,我们请旁边桌上的胡子叔叔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蓝天、白云、飞翔的海鸥、停靠的渔船、以及三个举着龙虾,发自心底灿烂傻笑着的姑娘,青春的记忆,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的照片中。

之后不久,贝贝也有了男朋友,她的追求者有一个加强连那么多,这个最后让她心动的男生来自台湾,个子高高的但不是很帅,眼神看起来很世故,初次见我和Maggie就拼命讨好,让我们极不适应也不喜欢。也许是他比较会做人,追求贝贝的时候戳到了她的软肋。贝贝从小就有严重痛经的困扰,每个月那几天都会在家里痛得脸色发白虚汗直冒,从小她的父亲都会帮她准备很热很浓的红糖水帮助缓解。这个台湾男生从我和Maggie这里无意知道这件事,坚持了三个月,也不管贝贝有没有痛,每天用保温杯送红糖水到家里来,三个月后,贝贝就同意和他在一起了。我和Maggie从一些小事上觉得这个男生不是很靠得住,不过贝贝喜欢,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后,为其三周的寒假到来了。Maggie想利用这段时间跑到Darwin看鳄鱼,贝贝也决定和男朋友自驾到墨尔本去玩,我则是想利用假期读一门寒假开课的选修课,减少下学期的课业压力好寻找工作,所以决定一个人留在悉尼。

假期开始的周末,Maggie就跑掉了;之后是贝贝,三天之后的周二一大早也出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学习、吃饭、看电视。太阳下山后,我突然开始觉得很不安,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面突然被抽走了,整个心纠起来。我一个人把满屋的灯打开,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了阿弟和他的爸爸,想到了淡忘了很久的凶宅之说,想到了那个失恋后独自痛苦,自杀女孩的故事⋯⋯

晚上十点,家里的对讲门响了起来,按铃的是两个澳洲警察。当时我觉得非常疑惑,不知道警察来找我是为什么,唯一想到的可能是当时抢劫阿弟的几个小混混被抓住了,来找我指认。我猜错了,那两位警察向我出示了证件,其中一个光头的魁梧大叔问了我的名字,告诉我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贝贝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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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车辆完全报废!!!中断了悉尼至墨尔本的交通!!!贝贝被直升机送往墨尔本的大医院!!!正在抢救中,情况不明!!!

天大的事情,从警察口中平静的一件件说出来,让我觉得自己像被巨大的锤子一次次击中,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记得最后警察塞给我一张写着医院地址和联络方式的纸条就走了。

十分钟之后,我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医院的,医院查询后告知贝贝正在手术中,嘱咐我联络贝贝的家属,尽快赶来医院。我有问到贝贝男朋友的情况,答复说没有用直升机送到医院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换句话说,就是贝贝现在有生命危险。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Maggie的,Maggie得知情况后比我冷静太多了,她嘱咐我做三件事情:第一是立即联络阿弟,他在旅行社打工,现在也有办法订到明天最早从悉尼到墨尔本的航班,以及明天最早从达尔文到墨尔本的航班,要阿弟立即给我们订票;第二,收拾我自己的东西和贝贝的衣物、证件,带上钱明天一早去墨尔本的医院;第三,想办法找贝贝的男朋友,了解情况,她则负责想办法联络贝贝的父母。

第三个电话打给阿弟,他知道情况后二话没说,帮我们定好了票。

第四个电话打的是贝贝男友的手机,无人接听。

第五个电话打的是贝贝的手机,关机。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整理好行李,阿弟开车送我到了机场,航班启程飞往墨尔本,此行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悉尼晴好,墨尔本阴雨,前方命运多舛,吉凶难卜,我在为贝贝祈祷,你一定不能有事!

冲出机场,冲到医院,我比Maggie先到达。负责查询的护士姐姐人很好,问明情况后立即帮我安排了专人接待,带我到了ICU(重症监护室)。我急着想要见到贝贝,却被强迫着填了好些登记表格,然后被安排在ICU旁边的会谈室,见到了值班医生和一个会中文的实习医生。后来我意识到,医院这样的安排是缓冲病患亲友的情绪和压力,并事先介绍病患的病情,但当时我非常不理解,总以为贝贝是不是不测了才这样安排,急得我都快崩溃了。

“你的朋友几个小时前刚刚做完手术,目前在ICU接受观察治疗,目前情况稳定。”听到值班医生的这句话,我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医生接着介绍道:“不过,我们还不能完全确认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手术后48小时没有出现恶化,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值班医生向我介绍贝贝病情的时间,我这个海外学生,用这种极其残酷的形式,学习了一大堆这辈子都不曾听说过的英文单词和医学专有名词:右手腕粉碎性骨折;右侧锁骨和右侧第三肋骨骨折;颈椎骨裂压迫部分神经;肾脏挫伤;体表各种外伤连提都没有提;右眼视网膜损伤;还有最严重的,大脑硬膜外血肿。我边听边哭,实习医生倒了一杯热水给我,我拿着愣在那里好半天才稳定住情绪。

“你想要见病患吗?”值班医生解释完毕后问我:“我需要提醒一点,病患现在的样子,可能和你平时印象中的她有很大的不同,若要见她请做好心理准备。”

“我要见她!”对于这点,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再次登记之后,我被准许进入ICU内部,那里面和我们平时熟悉的环境几乎是两个世界,各种仪器、医生、护士、以及病床上躺着的,老老少少无助的病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离死亡如此之近。

贝贝在十号床,尽管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全身上下很多触目惊心的伤痕;右手关节固定着,部分伤口深可见骨;身上连着各种仪器,插着各种管子;脖子上带着颈套固定骨折区域;右眼被纱布覆盖,露出的部分是淤肿的青紫色;最可怕的是开颅手术后的头部,头上乌黑亮丽的长发不翼而飞,颅骨被取下一整块,头部的皮肤随着呼吸收缩着,整个脸部肿胀到有平时的三倍大⋯⋯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乖巧,可爱,善良的贝贝吗?当时看到这一切,我的心真的疼,每跳一下都会疼一下那样,前所未有的疼。

“我们给她用了持续性的麻醉药物,她会一直睡着,直到医生认为她应该醒来为止。”值班的护士哥哥扶我坐下,对我说:“她睡得很熟,感受不到痛苦。”

整整一上午,我都坐在医院ICU外面的椅子上发呆,脑海中反反复复浮现出贝贝出车祸时的场景,红色的小车在路上翻滚着,接着,是贝贝痛苦哭喊的样子,最后,是贝贝躺在ICU,插着各种仪器的样子。

中午12点,Maggie到达了医院,我抱着她又一次失声痛哭。我痛恨自己的无能和不成熟,贝贝在受苦,我却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Maggie进去看了贝贝,出来时眼睛红红的,她毕竟是比我阅历丰富,也比我成熟很多,在短暂的悲伤一会后,她就打电话让阿弟帮我们定了医院附近的酒店,然后我们去吃饭,开始商量着解决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难题。

第一个问题是钱,我们当时很担心带的钱不够,医院会不给贝贝治疗。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我们两个傻傻的海外姑娘完全不知道在维省出的车祸意外,不管是否是澳洲公民,医疗费用、家属陪护的住宿费用、后期的康复费用,贝贝的爸爸妈妈来澳洲探望的机票费用,还有许许多多各种有关费用,全部全部都由政府解决。我们只填了一张表,指定了一个联络人这事就算完了。这个人道的社会真的很好,好到在关键时刻不计较你的身份,只把你当做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来平等对待,好到我们当时都不敢完全相信。

第二个问题更麻烦,我们该如何找到贝贝的父母?Maggie打电话问遍了朋友,没有人知道贝贝父母的联络方式。最后,Maggie求助了他的父亲,拿着贝贝的姓名、生日和大概的住址,通过Maggie父亲的警察朋友,辗转找到了贝贝的父母,并请求了中国领事馆和澳洲移民局,让医院传真给了他们证明文件,帮助解决贝贝父母来此的签证问题。

第三个问题是,我们要在贝贝爸妈到达墨尔本之前,找到贝贝的男朋友,问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打了很多次电话,可那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事发后完全找不到人,也没有主动联络我们。直到第二天,医院来了一位警官,带来了贝贝出事时的私人物品,并告诉我们了事发经过。

事故发生在离墨尔本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镇附近,当时的驾驶员是贝贝,事故原因不明,并非是和别的车碰撞,也不是爆胎之类的车辆事故,就那么自然的发生了。我们看了事故后拍摄的照片,整辆车在路上翻转了三圈,面目全非,没有起火爆炸已经是万幸了。贝贝重伤,附近经过的驾驶员和小镇上的医生急救后立即联络直升机把她转送到了墨尔本的大医院。贝贝的男朋友当时在睡觉,很难想象的居然毫发无伤,警官送他到附近小镇休息,第二天他把贝贝的随身物品交给警官,自己回悉尼去了。

回悉尼去了!看着贝贝那满是干涸血迹的背包,我连想杀了那家伙的心都有了,Maggie则是直接开骂。

第三天早上,贝贝的父母到达了,此时贝贝刚刚脱离了48小时的危险期,医生说体征稳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这个消息让我们在这几天的紧绷中稍稍高兴了一会儿。其时,贝贝父母在澳洲的朋友已经陆续赶来了医院,和我们一起守着贝贝一整天了。医院又安排主治医生和贝贝的家属见面,带着翻译介绍了所有的情况,我们也把自己知道的大部分情况和贝贝的物品交给了贝贝的父母,除了两件事情。

第一,我们没有告诉贝贝的爸妈关于她男朋友的事情,这件事情为何发生,为何哪个台湾男生要跑回悉尼,我们觉得这一切最好由贝贝亲自来说较好。

第二,我们没有把那个沾满血迹的包交给她爸爸妈妈,而是自己收了起来,这个包对两位长辈的打击会很大,我们决定以后要亲手交给贝贝。

贝贝的父母见到自己宝贝女儿时的反应大概都在意料之中,她的妈妈当场就崩溃了,之后的两天都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她的爸爸是经历过大场面的男人,除了一开始见到贝贝不自觉的想要去抱她,被拉住之外,很快就恢复过来,开始安排处理问题了。贝贝的爸爸妈妈对我和Maggie千恩万谢,并劝说我们回悉尼去,并承诺有任何情况会通知我们。我们虽然不愿意离开,但Maggie还是选择尊重长辈的意见。

在回悉尼的飞机上,我问了Maggie一个问题:“你说,贝贝遭遇这样的大灾,会不会是因为住在我们租的这间凶宅的缘故?”

Maggie愣了一下,道:“我们有和贝贝聊过关于这间凶宅的事吗?”

“我们没有。”

之后,我们都沉默了。也许是我们害了贝贝⋯⋯这个念头,让我非常的自责,以至于成了心中的一个结,好几年都没有解开,我相信Maggie也是一样。

回悉尼后的第一件事,我们约上阿弟和我的学长Panda,四个人一起堵到了贝贝的男朋友。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追问着。

“我当时真是有累到,和贝贝换了驾驶位置就睡着了啊,后来觉得天旋地转,其余我真的不知道。”那家伙这样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也不接我们电话,还自己跑回悉尼来?你不管贝贝了吗?”我连珠炮似的问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沉默。

“我去你X的!”Maggie实在忍不住,动手打了那个男孩,我也加入了进去,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打架,那个男生被我们两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追打,却只是躲,一下也没还手,直到我们被阿弟和Panda拉开。(必须说一下,这是不对的,打人真的是不对的,千万别学!)

“我害怕。”那个男孩最后小声这样说。

离开的时候,我看着他一个人站在开满紫花的树下,默默的流着眼泪,我忽然觉得他这个人很可怜,非常,非常的可怜。

关于贝贝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从墨尔本传来。

事故一周后,医生停了持续性的麻醉药物,贝贝没有反应,真是贪睡的孩子。

事故两周后,贝贝开始像小婴儿一样打呵欠,蠕动手脚,依然没有醒来。

事故第18天,贝贝被移到普通病房,我和Maggie去墨尔本探望了她,给她带去了她喜欢的Hello Kitty,她身上的伤痕和淤血看起来好了很多,脸也没有那么肿了,我们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可是⋯⋯她依然没有醒来,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

事故第三周,小公主还在沉眠,偶尔会有翻身的动作。贝贝的爸妈看起来苍老了十岁,我们的自责也与日俱增,得不到救赎。

事故第四周,我开始憎恨这间带来厄运的屋子,我认真的考虑想要搬出去⋯⋯也许,更痛苦的不是贝贝,而是我们这些抱着希望,等待着,却眼看着希望一点点被时间磨掉的亲友。

事故第32天,终于从墨尔本传来好消息,贝贝醒了。

我和Maggie翘课买了机票,立即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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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悉尼到墨尔本一小时多的飞行时间,却让我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整个心绪都纷乱着,不知自己要如何面对贝贝。害怕,贝贝恢复的到底怎样了,会不会留下让我遗憾终生的伤害;彷徨,她还记得那场可怕的事故吗,她还记得我们吗;心疼,受到这样的严重伤害,她能接受这种不公的命运吗;自责,因为那间凶宅,因为我们的隐瞒,因为我对自己的无法原谅;我不停的猜测着,贝贝见到我们会说什么呢?

医院的病房,一切都是白色的,贝贝坐在窗前,拿着一个训练用的充气球,正在妈妈的陪同下做着适应性训练。她见到我和Maggie,非常的开心。

“Maggie姐,琳琳姐,我想吃你们煮的意大利面。”这个让人担心的傻姑娘,这种时候想的居然是吃。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和Maggie哭着和贝贝抱在一起,摸着她刚刚长出一点的头发茬和好些固定颅骨的钢钉⋯⋯一个月以来的压抑和阴霾,烟消云散。贝贝的身体很虚弱,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我们煮的意大利面她也没能吃到。返回悉尼前,贝贝的父母把我们拉到静处,五十多岁的两位长辈,向我们两个毫无准备的,二十多岁的姑娘深深的鞠躬,我可以感受到他们打从心底对我们的感恩,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几乎让我窒息,而我的自责和愧疚感,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下被一点点的,慢慢的放大。

回到悉尼,我们高兴的帮贝贝收拾屋子,做清洁,计划煮各种好吃的饭菜,期待着贝贝回来这个家。一周之后,我们的期待落空了。贝贝的妈妈赶来悉尼,帮她收拾了东西,告诉我们他们要带贝贝回国去了。

然后,我们接到贝贝告别的电话,她告诉我们她和那个台湾男孩通了电话,干净利落的分了手;她告诉我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车祸发生当时的情况了,她恢复的很好,让我和Maggie不要担心;她告诉我她要和父母回国一段时间,以后会继续追逐自己的理想;她还告诉我们走得匆忙,可能无法和我们见面告别了,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

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贝贝,就这样走了,没有留给我和她见面告别的时间,也没有留给我填补自己那份愧疚的机会。那只车祸现场带回来沾满血迹的背包,贝贝的妈妈没有带走,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把它洗干净,晾干后摆在了衣柜里,算是贝贝留给我的唯一一点纪念。我心里的结,变成了一个死结。

一年后,我和Maggie毕业了,她找了一份NGO慈善组织的工作,一年到头在非洲、印尼、蒙古、老挝、泰国北部等地区奔波,看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偶尔,我会接到她给我发来的各种照片,有她和各种动物的合影,壮观的风景照,还有她和当地孩子们手拉手欢笑的模样。Maggie朝着自己的理想坚定的前行,她按自己的意愿活着,活得自由而快乐。

Maggie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悉尼读研究生,继续自己的学业和生活。我成了Panda学长的女朋友,决定搬离这所承载了我5年多欢笑和泪水的凶宅,去和他一起生活。搬家当天,一直陪伴我多年的那张书桌,从请来帮忙的朋友手中诡异的滑落,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左脚上。钻心的疼痛刺激着我每一个毛孔,我想大声的喊出来,却发现自己张着嘴,没法发出任何声音,脑中的血液仿佛都流到脚上去了,眼前一片漆黑⋯⋯我想到了那场车祸,想到了贝贝。

Panda闯着红灯把我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我就用这样的方式和这所凶宅告了别。看着我的他满头大汗的把我抱进急诊室,又心急火燎的和医生争执,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左脚两个脚趾骨折,医生处理完伤口,给我穿上一只怪异的银色靴子,我得拄着拐杖当一段时间的残障人士了。在家休息的日子里,我接到了贝贝的邮件,这几年中我陆陆续续有接到她的邮件,她在成都和北京一直在持续性的做康复治疗。贝贝很不容易,她的右手始终只能达到正常人三分之一的活动角度,右眼只能模糊的辨认很近的东西,脑部的损伤让她总是习惯性的忘记东西,比如洗澡时头上涂了洗发水,却没有冲掉就出来,又比如她经常望着康复医院的楼梯发呆,不记得自己应该到3楼还是4楼去接受治疗。这一切对贝贝的理想是致命的,她大概永远也无法回到悉尼,成为一名药剂师了。可是,贝贝是坚强的,她从来没有放弃康复的信念,她寄给我的照片,永远是那么开心的微笑着,美丽而自信。她还告诉我,她又找到了男朋友,恋爱了。男孩比她还小一岁,是个在康复中心打义工的医学院研究生,北京人。贝贝这段恋爱所面临的阻力是显而易见的,男孩的父母反对,贝贝的父母也反对。

贝贝在邮件中告诉我,男孩的父母找她长谈了一次,原本是想劝说她和男友分手,最后却被贝贝打动,同意他们在一起了。可惜她自己的父母坚决不同意贝贝嫁到北京去,态度非常的强硬。我理解贝贝的父母,他们几乎失去女儿,宁愿留她终身在身边,也不愿体会再次失去的痛苦。

我回了邮件,帮贝贝想了一些办法,末了,我终于鼓足勇气在邮件末尾向她倾诉了那个困扰了我这些年的心结——关于凶宅,关于我和Maggie的愧疚,关于她是否后悔认识了我们,继而遭遇那场可怕车祸的问题。

贝贝没有直接回答我的疑惑,数月前,我收到贝贝的电邮,寄给我一些她的照片。那是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和未婚夫一起拍的一组婚纱照,照片上的她看起来美丽、羞涩,洋溢着幸福。

“我要结婚了!你们会给我送红包吗?”贝贝在邮件中这样写道。

除了那些婚纱照,在邮件的末尾,还有一张我、Maggie和贝贝的合照——蓝天、白云、飞翔的海鸥、停靠的渔船、以及三个举着龙虾,发自心底灿烂傻笑着的姑娘。在照片的右上角,被贝贝加上了一句话:感谢与你们的相遇,让我能够这样的幸福。

我趴在Panda的怀里哭了,泪流满面。

之后,我和Maggie商量了一下,把这张照片放大打印了出来,装上漂亮的相框,和那只染血又被洗净的背包一起,寄给了贝贝的父亲。邮包中还有一张我和Maggie一同写的卡片:

“贝贝曾经如此真心的快乐着,却遭遇了那样的不幸,我们愿意为她做能做的一切事情,请您务必要让她再次快乐起来,拜托了!”

贝贝结婚了,带着所有人的祝福。我因为怀了宝宝,没办法参加婚礼。不久,我收到了贝贝寄来的婚礼录影。婚礼上,贝贝幸福的笑着,一直笑着。贝贝的父亲,那位让人尊敬的四川大叔,那位在贝贝车祸后都没掉一滴眼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冷静汉子,在女儿的婚礼现场喝醉了,醉得稀里哗啦,面对着镜头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三人的那张合照,被装饰在婚礼现场最醒目的位置,闪耀着光芒。

一年后,我推着宝宝,和老公一起去见GP,给宝宝打预防针,又路过了那间凶宅所在的公寓楼。

“所谓的凶宅,真的存在吗?”我问老公:“如果存在,你说我们当时住的那间,算是吗?”

“不算吧。”老公笑着,他不善言辞,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人的旦夕祸福,谁又能主宰和确定呢?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吉凶,却可以决定自己面对命运时的态度。就好像Maggie,坚定的追求自己的理想;或像我,偏安自己那一隅的幸福;又或者像贝贝,乐观而坚强的面对痛苦的命运,最后到达自己快乐的彼岸。

感谢你能如此幸福,感谢你让我们也如此幸福。
                        ——2012年11月14日于悉尼,送给我永远的挚友,Maggie和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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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还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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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快更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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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你挺8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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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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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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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 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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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高手,好吊人胃口,是不是都因为出国了所以莫言得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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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标题,不进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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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別睡啊我沒看過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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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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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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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求地址,药酒哥对这种房子总想看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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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天涯热帖 凶宅买卖  
楼主继续
前排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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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啊!
mark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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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标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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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精彩部分了,先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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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host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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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有趣了!从标题开始就被吸引住了!
楼主不写小说有点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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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很会吊人胃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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