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离开互联网大厂,我在深圳假装面试,假装上班,假装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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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离开互联网大厂,我在深圳假装面试,假装上班,假装看房

95后男孩小志,2017年毕业后进入一家互联网独角兽企业,工作不到1年,他便享受到公司上市,持股变现的互联网红利。

彼时,小志深信自己可以一直幸运下去——在互联网行业逐年升职,享受着高于其他行业的薪水,在一线城市买房立足。这是刚毕业的年轻人所理解的“成功”。

工作3年后,烈火烹油式的繁荣冷却,亲身经历了裁员、内卷、同龄人猝死之后,小志看到了光鲜背后,互联网行业、职场中的种种荒谬与假象。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前景,以及主流叙事中的所谓“成功”。

他决定暂时离开职场,尝试不同的零工,在被主流成功学忽略的社会角落与缝隙间,“把自己作为方法”,窥探周边世界的真相。

在深圳假装看房,是小志找到的第一份零工。除此之外,他还假装面试,假装上班,假装参加论坛,假装购买港货……

看似荒诞的“假装”背后, 小志 窥见了被掩饰的另一重真相。这与他过去工作、生活的诸多“假象”交叉、重合,互为镜像,难分真伪。他也在一年多的零工实践中,重新审视、探索生活的多重可能性。

悲观的预感被证实了,真的 买不起房

8月的深圳暑热难耐,临近中午,小志总算迈入售楼处的大门。

在深圳市郊这个新盘,小志在售楼处门前拍了大半个小时的队,他拥在前后的人流之间,头顶的太阳,勉强被临时搭建的长廊遮住,可惜用处不大,热浪包裹得人身上黏湿。

一推开大门,售楼处内又是另一番景象,空调吹得凉风习习,美丽的售楼小姐在门口鞠躬欢迎,张口必称呼“您”,咖啡和精致茶点端了上来。 雅致舒适的样板间里,销售代表在身旁提供着“一对一VIP服务”。

场景陡转,小志一时间有了些许“人上人”的错觉。他心里泛起嘀咕,这种错觉,会不会是开发商的有意设计,利用成功学,来 刺激购房者的神经与决策。

几天前,小志找到了这份零工——扮演一位“年薪30万,计划在深圳置业的互联网从业者”,他的雇主是一名房产中介,临近月底,这名中介还未能完成带人看房的KPI。

售楼处,像是这座城市的微观版本——每个人都背负KPI,一切围绕KPI而转。雇他看房的中介,要完成把人带到售楼处的KPI;房间内的售楼代表,着急着把眼前的房子卖出去;看房的家庭,心里也有选到性价比最高的房子的KPI;小志自己,也要完成扮演好角色,拿到兼职报酬的小目标……

这个青涩秀气、看起来心不在焉的95后男孩,与周围神色沧桑,拿着新盘广告单,争论着公摊、朝向、学位的中年夫妻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小志能看出,售楼代表彬彬有礼背后的怀疑。但对方似乎不打算放弃希望,推销的过程中, 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介绍。万一眼前这个走马观花的年轻人,真的就买了呢?售楼代表,有他的KPI。

雇小志的那名中介,则丝毫不关心房子能否卖得出去,他提示小志打包茶点,加快进程,他们还要赶往下一个楼盘,那关乎着他的KPI。

楼盘的位置几乎与惠州接壤,均价4万出头。小志对100平方米的户型表现出兴趣,销售代表很快为他计算好了首付与按揭,公积金加商业贷款后,月供1.7万出头。

听到这个数字,一种原本不存在的压力袭来。在离开职场以前,小志做过一个EXCEL表格,一排是深圳周边某市房价逐年上涨趋势,那是他眼里,勉强能够得着房价的城市,另一排是自己未来收入的增长幅度。

一种悲观的预感被证实了”,做完表格,小志绝望地发现,即便生活不出任何差错——没有失业,家中没有出现意外变故……薪水一直按理想幅度增长,他的工资,还是追不上该市的房价。

这个结论,碾碎了小志仅存的那点侥幸。“在大城市买房扎根这样的成功,如果不是足够幸运,一个普通年轻人是很难达成的。小概率的成功背后,多数人在陪跑”。

站在售楼处里,小志环顾四周,那些衣着样貌同样普通的看房者,为了在这个城市安家,过去和将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想到这些,他再也轻松不起来。

工作中,看到了太多的荒谬

去年年底,一名保险公司的销售主管联系上小志,这位主管有发展新员工的KPI,临近截止日期,她还差一个学历不错的“高质量”员工。她需要小志,来扮演这一角色。

俩人偷偷摸摸地约在保险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这名销售主管叮嘱小志,进行完面试、入职培训、考试一系列流程之后,她会将手中一单现成的保险业务,记在他名下。最后主管特别提醒,“要把这单业务的提成还给她,否则就要报复我”。

而后小志上楼,接受HR的面试。走出面试间的门,想着接下来冗长的“做戏”——接受几天的企业文化、销售技巧课程……考试,办理入职,假装拉来一单业务,再假装辞职。戏演得越来越真了,他发现自己接受不了。

得知他要反悔,这名主管异常愤怒。 她指责小志,由于他的爽约,自己失去了晋升的机会,这一年的报酬也要少几十万。“ 我提出介绍朋友给她,她说来不及了,截止日期已经过了”。

小志清楚,就像售楼处里一样,只要他把这场戏演完,自己能拿到报酬,主管能赚到更多的钱,刚刚面试自己的HR,也增加了一个工作量。 “三个人忙活一场,最后创造不了任何实际价值, 我们的精力,都花在了自己的任务量上,而不是职业远景。”

“ 你能感觉到,职场里不少人是相当玩世不恭的,他有一套对抗规则的方式,你剥削我,我也有相应的 一些 抗争手段,但是越看下去,你会发现荒谬的部分越多。”

这与他在互联网行业的职场经历,某些地方可谓如出一辙。

小志拍摄.

2017年毕业时,小志进入上海一家颇有名气的互联网公司。这家公司成立两年,就在纳斯达克上市,市值最高时接近50亿美元。公司因此也显得格外阔绰,“隔三差五发些补贴,下午茶特别精致”。

公司在美国上市之时,国内正是晚上,小志与同事围在屏幕前,连线视频里敲钟的场面很是红火。那个夜晚,小志笃信未来将无比美好,自己一进入公司就成为持股员工,即便数目不大,老板画的饼也算是吃到了肚子里。年轻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幸运将一直继续下去。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假象的世界里,比如为了追逐利益,营造一些虚假的繁荣,就像我经历过的互联网的狂热、P2P的狂热”。

离开这家公司后,小志南下深圳。接下来的一切,顺利得令人咂舌,几天内他在科兴科学园找到了新工作,薪水涨了不少。他深圳大学附近的某个小区租下房子,步行十多分钟就可以到公司。晚上灯火通明的科技园,在小志眼里,是机会与活力的象征。加班背后的许多东西,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新工作只干了两个月,他所在的项目被砍,前一天公司传出裁员的风声,第二天项目组召集会议,上司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便讲完了裁员的安排——解雇项目组的所有成员,“雷厉风行得令人猝不及防”。

第一次被捶打之后,年轻人咂摸出些许现实的滋味,所有事情,并非自己想当然的一帆风顺。

很快,小志又找到了新工作,公司是老牌互联网企业。当时正是小微金融最火爆的阶段,公司也在没有任何经验的前提下,迅速上马了金融项目。项目来钱快,利润也的确惊人。可惜好景不长,该项目一名员工在外出工作中意外离世,警方进入公司,所有员工不能下楼,不能开手机,不能交头接耳,这一幕令小志与同事瞠目结舌。

最终,法院判定该业务不合规,公司迅速停掉了业务,400多名员工被裁,他们的电脑、显示器等办公用品,迅速在公司内部悉数拍卖。

“明显能感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仅仅为了追逐风口和暴利,就仓促上马项目,这样的盲目与短视,直接影响了400个员工,和他们背后的家庭,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离世的员工呢?”

实际工作当中, 年轻人很多时候也会感到荒诞和虚无:怀孕的女同事,直接从公司送进产房;刚度完蜜月的同事下了飞机就直奔办公室加班;数据造假在业务增长中屡见不鲜;同事利用规则漏洞,从公司牟利数十万,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因业务野蛮生长,法务部门常年疲于应付侵权纠纷;下午6点之后的作秀式内卷——到办公楼下吃饭、健身、洗脚,消磨到10点再回办公室打卡……

过不了多久,公司新一轮裁员陆陆续续进行,小志在裁员之前提出离职。

“当你经历了一些事情,也看到了身边人的经历,你会发现,太多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也发生在许多人身上。”

小志的一个朋友,因工作压力陷入抑郁状态,最近在做心理咨询。另一个朋友,做了数年独立艺术后,家人为敦促其上进,给她付了套房产首付,让她每月还贷。为此,她入职腾讯,进入另一种生存状态,最近碰面时,这位朋友的情绪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健康,神情恍惚,还老是自言自语。

“大家的压力和焦虑背后,我感觉到了社会主流叙事,那是父辈无法改变,也不愿意去怀疑的东西”——鼓励人们要追求财富,成为人上人,似乎是我们唯一的路径。

前途看似一片光明,但是更多的真相被掩盖了:没有人提醒你要审视自身的条件,也没有人告诉你成功的概率,只是片面地鼓励你去内卷,或者依赖消费主义式的抚慰,工作上被剥夺的东西,可以通过打游戏、消费,美食来弥补或消解。

而所谓的“成功”,“可能需要你付出努力之外的更多东西,比如做不喜欢、不情愿,甚至违背良知或法律的事情”。

更多的可能

离开职场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小志接触到社会角落里的更多景象——零工微信群里,低收入者谋生艰难,为了几千块的补贴,许多人争相申请新药试验的机会。中英街的职业水客们,日复一日地与海关人员玩着猫鼠游戏,在规则的缝隙间赚些微薄收入……

三年工作攒下的钱,也能支撑小志相对自由地做些社会探索。他与附近书吧一起发起了“富士康厂区一日游”、“一日零工”等活动。

龙华清湖工业区,有着与市中心截然不同的生活景观,差异体现在环境的细微末节里:随处可见的招工启事上,有些会特别注明“妹子多”吸引年轻男孩,有些强调“无工衣”,以着装自由吸引95后工人。大小超市门口,招牌上都有“出售无钢圈内衣”的提醒,这是富士康女工们的需求,她们走出工厂大门前,要接受金属探测器的检查。

参与 “一日零工”活动体验的是两名女生,她们在圣诞夜,应聘到物流公司做兼职分拣员。

这个是24小时运转的站点,节假日需要一些夜班的临时人手。主管把两个女孩带进站点,罗列出一堆“这也不准,那也不许”的规矩后转身离开。

熟练工们非常热情,七嘴八舌地教两人工作技巧,如何使巧劲儿,如何借力省力……。即便掌握了一些技巧,这仍然是单调、繁琐,拣得人手臂酸沉的工作。俩人从晚上8点忙到凌晨3点多,双手不停,能赚到的收入是140元。辛苦钱赚起来,比想象中更难。

社会分工的精细化,令身处其中的人们,愈发感觉到自己“螺丝钉化”,无论是身处互联网职场,还是应付各式零工当中,小志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许多人觉得竭尽全力不过是重复普通的生活,进一步造成了好奇心和想象力的枯竭,接受消费社会提供的种种便利,安然地生活在一个舒适的天鹅绒监狱里。知识的普及,也让大家深信自己无所不知,丧失了对真实生活的观察和切身体验。

对现实世界好奇心的缺失,让我们察觉不到自己真正的无知和困惑,处于自我监禁的状态中。”

这一年多的零工生活,让小志看到了复杂世界的多重景象, 不同人与周边世界,人与人之间,那些隐秘和微妙的联系。也让他切身感受到,“自己”和一米半径生活之外,不同年龄、社会身份、收入阶层的人们,如何在困境中求生,还能迸发出令人惊奇的智慧和力量。

“身体力行地做过一些事情之后,你会发现,当走出这个舒适的天鹅绒监狱,重拾好奇心去探索真实的身边世界,在密不透风的系统里寻找缝隙,会发现中间存在着巨大的行动空间。真正的自由也在这样的创造力中体现。”

最近1年多,小志陆陆续续认识了一些暂时离开职场的年轻人,有些人比他不上班的时间更久,有的人辞职后,决定彻底离开公司体系。

有几个朋友裸辞后,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一个去学厨艺了,一个人做了DJ,开始玩喜欢的音乐,他们觉得打工积压了自己的生活空间,需要暂时停下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有很多人,厌倦了职场的重复性劳作和内卷式竞争,开始探寻自己的路。

小志的一个朋友,辞职后做起行为艺术,靠卖作品和民宿、活动门票为生;还有一个朋友,毕业后从未进过公司,她自学摄影,组了个工作室,这中间遇到过不少挫折,她还在坚持;参加物流分拣体验的一名女孩,准备去做乡村公益;还有个女生,原本在深圳做批判性教育,当她发现所服务机构的管理水平,跟不上它所提倡的创新理念时,决定今年夏天去山区支教。

小志还认识一位学导演的女孩,她大学毕业后离开北京,在珠三角的工厂中卧底,一边打工,一边拍摄自己的纪录片,她与工友谈恋爱、同居,体验、记录他们的生存现状,和流水线之外的日常——网吧打游戏,打桌球,滑冰,用纹身吸引妹子,跑到公园里谈恋爱……最近,女孩正在剪辑自己的片子,她计划带着作品参加影展。

“你能看出,很多人愿意抛开主流的社会价值评判,去探索新的可能性,而不仅仅是停留在思考阶段。”

在小志的计划里,他还会走入职场,“ 保持这份好奇心和想象力,把之前的消极对待变为积极行动,过一种创造性的生活”。 他提起著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在《庶出的标志》中的名言——“好奇心是不服从的最纯粹形式”。

这是小志接下来要做的探索。所谓创造性,不再只是去寻求职业上的价值和意义,而是 通过亲身体验,达成 个人与社会的连接, 在生活中体现自己的创造力 ,在更大的坐标系中找到自己的坐标点 ” 。

文丨黄小邪

部分图片来自ShenzhenWeekly

本文由深圳微时光原创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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