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
一年前的今天,
2020年3月19日,
新西兰全面关闭了边境。
除新西兰公民、居民和他们的家人
以及其他豁免人群外,
其他人不得进入新西兰。
如今一年过去了,
边境仍未重开……
这一年来,数以万计的华人被挡在新西兰国境之外,他们大都已经在新西兰生活了一段时间,并且,原本还计划继续在新西兰生活下去——如果没有疫情,如果没有封国,如果还能回到新西兰……
一年过去了,那些受边境关闭影响的新西兰华人怎么样了?
“即便在中国,也是一种浓浓的漂泊感
因为过去8年一切熟悉的羁绊都在新西兰”
新西兰华人Kelvin现在在中国,他持有三年Open工签,目前正在申请PR,但无法入境新西兰。以下是他的口述:
三年open工签下来后,想着EOI已被抽中,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迈进,于是去年3月,我和老婆前往斐济度假。本是为着放松心情,但在斐济那几天,我却莫名心慌。
直到获悉Jacinda Ardern宣布新西兰封锁边境,我才明白为何心慌。3月19日封城,我和老婆原定的3月19日机票回奥克兰。好巧,刚好被拦在新西兰外。
Kelvin及其他游客滞留在斐济机场
经历了在斐济刷机票,抢机票,眼看着各国闭关封死回中国的途径后,折腾2个多月终于回到了中国。
刚刚回国那阵,一切都挺新鲜,感叹国内真好啊:三五好友相聚,几杯淡酒畅聊,悠哉慢哉。想着这样舒适地等待新西兰开放边境似乎也不赖。
不久后部分人群豁免入境的消息传来,当时着实激动了一把,以为可以回新西兰了,一时间高兴得心脏都跳停了。但仔细看了豁免细则后才发现open工签不在此列,顿时窒息感扑面而来,整个人彻底被无边的绝望笼罩了。
在国内待的时间一长,似乎猫狗也嫌弃。眼看新西兰疫情严重,几度封城,边境开放无望,我想着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开始找工作。
但这并非易事。一方面,国内雇主考虑到自己是从海外回来的,担心待不长,几次面试都被拒绝了。另一方面,去年10月有个不错的工作机会,但那时听说2021年3月新西兰会开放边境,于是我又主动放弃了那次机会。
对我和老婆来说,最焦虑的时候是去年11月,那时和我们同批递交EOI的人都陆续分了co并在今年获批,而我们却还没分co。从2019年3月EOI被抽中、提交资料到现在已经2年了,依然没有任何分co的迹象,因为我们人在海外。
封闭边境后的奥克兰机场 DAVID WHITE/STUFF
真的好想回新西兰,这样PR是不是就会快一些有消息。
上周听说新西兰有望在年底开放边境,这是过去一年来唯一听到的好消息,终于看到了希望。明年3月我们的oepn工签就到期了,不敢想象回不了新西兰该怎么办。
现在就像生活在别处,既不在这里又不在那里。即便在中国,也是一种浓浓的漂泊感——因为过去8年,自己所有的生活都在新西兰,一切熟悉的羁绊都在新西兰。
国内虽然物质生活很丰富,但感觉一切都是临时的,工作没法好好找,也不敢去做长远规划。偶尔在国内超市看到新西兰的牛奶或酒,都会忍不住感叹,想着贵就贵了,也买一点回家,就当再一次去感受新西兰。
现在我算是放平心态了吧,尽量不去焦虑,怀抱着最大的希望等待边境开放。
这一年最大的感触就是十分想念新西兰,无数次憧憬能尽快登上印有黑色银蕨的纽航飞机,再度启程回到想那个熟悉的生活中去。
“花了8年时间在新西兰学习工作,
疫情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规划”
在汉密尔顿Wintec毕业的刘先生也曾被疫情带来的边境封锁深深困扰,他于2019年底毕业,随后回国探亲,并计划于2020年初返回新西兰找工作。
但是,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刘先生措手不及,在新西兰宣布禁止中国旅客入境之后,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他说:“我曾经考虑过先到马来西亚,然后自我隔离14天后再前往新西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我买到前往马来西亚机票距离出发还有一天的时候,新西兰宣布彻底关闭边境。”
总理阿德恩与卫生总干事Ashley Bloomfield
ROBERT KITCHIN/STUFF
至此,持有新西兰毕业后open工签的刘先生已经失去了返回新西兰的可能。
这让刘先生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我在2011年到达新西兰读预科,花了8年时间终于毕业,准备找份工作申请新西兰绿卡。本来想着毕业之后的道路总该一帆风顺了,没想到这场疫情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规划。”
在谈到2020年这一年过得如何时,刘先生非常无奈,他在这一年中已经在国内找到了工作,也结了婚。
“没办法,日子还得过,人生不能就这么停下了啊。”
当被问及是否还准备再回新西兰时,刘先生在沉默了几秒之后说:“看情况,再找机会吧。”
记者了解到,由于刘先生并未准备长期离开新西兰,所以诸多个人物品包括衣物、汽车等都留在了新西兰朋友的家中,最后部分物品被朋友寄回了国内,汽车刘先生也委托朋友卖掉了。
“这可能就是命吧。”
“2020年,我做最多的一件事
就是隔离隔离隔离!”
也有一些华人,赶在边境关闭前最后一刻入境了新西兰。网读者Jacob去年1月中旬回国过年,一落地便遇到了中国疫情多点爆发,历经万难,最后“踩点”回到新西兰,一落地就知晓了新西兰数小时后关闭边境的消息。
以下是Jacob的经历口述:
2020年1月19日,我激动地踏上去往香港的飞机。落地香港后,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所有人都戴着口罩,部分工作人员甚至穿着防护服。
1月20日,从官方媒体发布的新闻,我意识到形势有点严重,和朋友吃完饭的我,开始满大街找口罩。就在这一天晚上,钟南山院士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表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肯定的人传人”。
2020年1月底从江西自驾前往广东,路上设置的体温检测路障
此刻的我,隐约感觉疫情并不简单。
国内疫情数据时而停滞,时而增长。年夜饭过后,家乡突然空城,除了药店以外,见不着几个人影。亲戚朋友都自觉地呆在家中。
随着部分国家逐渐对中国关闭边境,或者表露出不欢迎的态度,家人开始担心我是否能顺利回到新西兰。我定的是香港起飞,斐济中转到奥克兰的飞机。
1月30日,我致电斐济航空确认机票事宜,对方竟告知需出具“Medical Clearance”方可乘机。我全副武装前往当地社康中心(当时深圳规定需先在社区就诊),被告知他们没有这个权限,让我去医院发热门诊。
多方沟通之后,斐济航空决定接受像我这样的没有Medical Clearance的乘客登机,但前提是要多次接受他们的体温检测和健康问话。
搭乘斐济航空需要填写的健康申报表格
终于要回新西兰了。这个“隔离新年”我其实过的并不轻松,精神高度紧绷。出发当日,也就是2月1日,我要从深圳的码头乘船前往香港机场。
在登船口,大家自觉保持着社交距离。排在我队伍前方的乘客却被拒绝登船,因为他们的护照是武汉签发的。工作人员告知,就算香港允许入境,他们的目的地日本也会拒绝。
登船口的乘客听到有武汉来的乘客后(尽管他们说14天内没有去过武汉),便齐刷刷地多戴了一层口罩或加上了护目镜。我知道,大家不是歧视,只是惜命。
这一路,我接受了超过5次体温检测,并填写申报表格,顺利出境。2月2日上午,我终于落地斐济并转机前往奥克兰。
一落地新西兰,我便看到新闻,称自2月3日起,也就是我落地后的数小时,新西兰会禁止所有从中国大陆出发或中转的非新西兰人入境。
2020年2月2日落地新西兰
卫生部张贴的与新冠肺炎相关的通知
落地奥克兰后,我与一位同样从国内返纽的朋友,一同自我隔离14天。还满心计划着结束隔离后要与朋友约去自驾、徒步、组饭局。
意料之中的新西兰首例COVID-19确诊的消息传出。随后新西兰便与中国以及其他国家一致,确诊数量的增长呈“抛物线”趋势上扬。
2020年3月19日,新西兰总理突然宣布全面关闭边境。此后,3月25日午夜23:59起,新西兰进入紧急状态,全国封锁(Lockdown)。
还没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数周之内,我便又经历了一次隔离,只是这次有500万新西兰人一起陪我。准备各种约饭的朋友们,没想到一等就是小半年。
最近我常常在深夜思考,如果没有登上返回新西兰的航班,亦或是返纽的某一个环节出了点差错,我的2020,是否会变得迥然不同?
新西兰lockdown第一天的奥克兰如同空城
拍摄 | 网记者Frank
朋友让我总结2020的收获,我说,我好像一直在隔离,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虽然这一年我其实也完成了自己20多岁一直以来的夙愿:研究生毕业、发表学术论文、拿到Open工签,但还是觉得2020太快了,又太虚幻了。
疫情还在继续,生活也还在继续。
“要知道,病菌同我们一样都是自然选择的产物。”《枪炮、病菌与钢铁》曾这样写道。
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新西兰何时会重开边境?
回首边境关闭的这一年来,新西兰抗击疫情取得了长足的成效,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新西兰是否还需要“封国”一年?尽管新冠疫苗带来一丝曙光,但什么时候“解封”仍然是个未知数……
此前,总理表示,如果新冠疫苗能阻止疫情传播,那么将解除边境限制。但效果有待证实,“目前没有人建议我们全面开放边境”。
最近,副总理Grant Robertson透露,新西兰有望在4月与澳洲建立双向无隔离旅行圈。
可以预见,随着大规模疫苗接种,形成群体免疫,低风险国家逐渐纳入安全圈,完成接种者将可以入境新西兰……新西兰会一步步重开边境。
那些曾与新西兰失之交臂的人,也终将再次踏入中土世界,与新西兰相遇、重逢。
新西兰全面关闭边境一年了,
你或者家人朋友的生活是否因此发生了变化?
欢迎留言分享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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