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洲，有这么一个群体。
他们多是留学毕业生，居住在各大州府城市里。
为了赶上最后一列移民末班车，他们辞别友人、结束租约、变卖家什，轻装上阵，硬着头皮涌入堪培拉----这个被列入“偏远地区”的首都城市。
距悉尼350公里，距墨尔本670公里。
一切都从头再来。
他们，被称之为“堪漂”一族；他们中的不少人，感觉被“困住了”，而坚持下去是唯一方向。
“朋友走后，关上门，我嚎啕大哭”
2020年，为了满足移民条件，Judy只身从悉尼搬到堪培拉。抵达的第一个晚上，孤独就迅速地击垮了她。
“当时是冬天，天快黑了，四周特别安静。送我来的朋友走后，关上门，我就嚎啕大哭。”
Judy告诉记者，读书时的老友们也都离开了悉尼，这让她觉得再无“退路”，“就算再回去，那也不是记忆中的悉尼了。”
对堪培拉的陌生，对未来的迷茫，令初到堪培拉的Judy无所适从。“一夜之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然而，这座城市带给她的考验远不止这些。毕业生工签临近过期，这令她求职时屡屡碰壁。招聘官们似乎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听说我的签证状态后就没有回音了。”
屡败屡战半年后，Judy更赫然发现，自己所学专业被从首度领地关键行业清单（ACT Critical Skills List）上移除了，这意味着耗时近一年完成的职业评估瞬间失效，沦为废纸一张。
重重压力下，Judy开始失眠，“常常整晚都睡不着，运气好睡着了也总是惊醒。”吃助眠药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机缘巧合下，她领养了一只叫“烧麦”的猫，相依为命，宠得不行。
跟Judy相依为命的“烧麦”（图片来源：供图）
好在Judy并没有因此放弃。重新规划后，她用另一份工作经验重新递交了申请，最终申签成功。
回顾这段经历，Judy说：“心情就像坐过山车，刚解决完一个问题下一个又来了，但自己也因此成长了许多。很难熬，还是值得的。”
“下班后就去图书馆，学到晚上12点回家”
“你知道吗？我在澳洲做过4份工作，第一次遇到underpay就是在堪培拉。”聊起对这个城市的印象，Ann如此向记者说。
2020年3月，Ann从珀斯出发来到了堪培拉，两天后就遇上了封城。
当时，病毒致死率相对较高，也没有疫苗可打。不敢出门找工作的Ann，只能靠提取养老金应对日常开销。“那时候，政府补贴只给有身份的人。养老金花完后，我就只能花积蓄了。”
不敢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迫于无奈，她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外出找工，却直叹“这里的工作环境真差”。
Ann最终找到的这份工作，前三个月是没有薪水的。但她可以接受，觉得这比被不断更迭替换的不带薪的实习生们好多了。
Ann每日回家的必经之路（图片来源：供图）
除了工作，Ann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应对签证政策变更、PTE刷题备考，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最忙的那阵子，一连几周连轴转。下班后就去图书馆，常常学到晚上12点回家。”
“想收拾行李回去算了，不在这里耗了”
去年2月，Alice和男友从悉尼搬到堪培拉时，曾经信心满满。“当时我男友的专业分特低，超好移的。”
然而，反转来得始料不及。在随后短短的一年内，其专业两度被从关键行业清单上移除，这让这对情侣绷不住了。
“前几次我都忍住没哭，但最近这次我真的不行了。就差一两个月，我们要是有那两个月的工资单，现在就已经是PR了。”
离开悉尼前的Alice（图片来源：供图）
在她看来，移民政策的频频调整，令自己迷茫、焦虑，和无所适从。
一路走来，遇到过店大欺客的中介、在餐馆端盘子被underpay，这些都没让Alice退缩。但面对日渐增高的移民分和反复变动的政策，她却产生了动摇。
“最难的时候，想收拾行李回去算了，不在这里耗了。”不过，她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坚持到底。
首都成“偏远城市”，万人“堪漂”入京
在熙熙攘攘的“堪漂”大军中，上述3位受访人只是沧海一粟。受移民政策近年来往偏远地区倾斜影响，越来越多人离开悉尼和墨尔本等大城市，硬着头皮搬到了这个实为首都的“偏远城市”。
澳洲联邦统计局数据显示，在疫情爆发之初的2020年，悉尼、墨尔本等大城市均出现了大规模人口流出，仅悉尼的净流出人数便多达3.16万，墨尔本为2.61万，后者创下维州史上记录。
与此同时，堪培拉录得人口净增长，且增长数据中很大一部分源自跨州移民和海外移民。
堪培拉的州担移民政策吸引外州申请者涌入（图片来源：网络）
与其他州移民政策的模糊不清和不断缩紧不同，堪培拉的移民政策清晰且可以量化。主要分为190永居州担保和491临居州担保，后者申请人只需在堪培拉住满3个月就能递交申请，分数低至65分；前者也仅需住满6个月。
貌似较低的门槛吸引不少外州的申请者前来，但州担实际并不易申请到。政府根据Canberra Matrix的打分从高到低排序邀请，但这些评分要求被认为更有利于本土居民。为了符合资格，很多外州移民申请者必须在堪培拉住满一定年限，这也滋生了不少灰色剥削空间，如上文所说的工资单盘剥。
除此以外，从2021年1月开始，行业清单每4个月更新一次；自2022年1月12日起，堪培拉还开放了海外申请通道，这也加剧了移民竞争。水涨船高的分数、不断变动的政策，都增大了移民申请的不确定性。
对不少“堪漂”一族来说，从抵达堪培拉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一段艰难历程的揭幕。
（实习记者 Yvonne）
数据来源：
http://www.act.gov.au/migration/home
http://www.abs.gov.au/media-centre/media-releases/net-migration-regions-highest-record
http://www.abs.gov.au/statistics/people/population/population-projections-australia/latest-release#australian-capital-terri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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