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离开上海第二天我成了密接...情绪几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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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当下想要离沪,需满足以下三项条件:持有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处于防范区内;属地居委同意接受。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我们采访了10位在疫情不同阶段分别搭乘飞机、高铁、货车等交通工具离开上海的人。他们离开上海的理由千差万别:有人要给在老家突发疾病的父亲捐献骨髓;有人需要赶在签证截止日期前去异国工作、留学;有人原本租住在集体宿舍里,新冠痊愈后无处可去;也有人因为辞职后出现经济危机而返乡……

5月16日起,上海铁路逐步增加上海虹桥等车站的到发列车数量,当日从虹桥发车列车12趟,共运输旅客6000多人。同时,少量由上海始发的国内定期航班开始恢复;市内交通方面,针对离沪人员到高铁站、机场的出行需求,在沪几家出租车公司推出了预约制的保供出租车直达服务,从离沪人员住所到车站和机场全程打表计费。

讲述人:小凯(化名)年龄 :00后 职业:学生

我想在学校放暑假前就回成都老家,可能也是出于对我心理状况的一次自我解救吧。

正当我滞留在南京时,我们班主任发来消息说,学校可能5月中旬到5月末就会提前放假,那时候我真的就愣住了:或许我是这个校区最早离开上海的人,却成了最晚到家的一个人。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被判为“密接”了。4月初时,我们那个校区查出了两例感染新冠的同学,我作为密接在4月11日被送往盐城的隔离酒店隔离了半个月。

那段时间,我感觉我几乎接近情绪崩溃的临界点。唯一的慰藉就是和爸妈打电话。在盐城结束隔离后,我的微信行程卡上已没有上海带星的记录了,如果我此时回成都,就不用去酒店集中隔离了,这是最便捷的回家之路。但是学校必须统一管理我们,我又跟着大部队回到了学校。

回校后,学校出于谨慎考虑,让我们又在教室里住了几晚,那几天我的孤独感更加强烈了,也更想回家了。我把回家申请报告了学院,并且表明了我当时的心理状态,学校批准了我提前回家的申请。

我最后是坐了4月28日的G10次列车离开上海的。

小凯出发前收到的来自食堂阿姨的防疫用品。 受访者供图

我叫了一辆商务车去高铁站,令人猝不及防的是在距离高铁站出发层还有10公里的地方,司机把我丢下了,理由是他害怕被查验通行证。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走得太急了,竟然叫了一辆“黑车”。当时距离开车时间只有20多分钟了,我感觉真的就是天旋地转。这时候,一位外卖平台的跑腿大哥把我“打捞”了起来,他骑着电动车一路载着我,十多分钟就到虹桥站了,终于赶上了高铁!

我的第一段行程看起来风平浪静,所有从上海出发的旅客被安排到了同一个车厢,到站后要等其他出发地的旅客下车后我们再下车。我是中午到的南京南站,大白领着我们走专属通道,做完核酸后我们又在车站里停留了几个小时,傍晚7点才到酒店,但这段经历也为后来“埋雷”了。

第二天清晨,我准备出发时被工作人员拦住了,让我赶紧退票,当时我就预感不妙了。果然没多久后工作人员就来宣布了,在我们之后的那辆列车上出现了一名上海出发的旅客核酸结果是阳性,我和他在同一个高铁站的等待区逗留过,所以也就成了密接,需要集中隔离观察。

当天,因为成了密接在南京隔离的上海旅客有一百多人,在我躺在床上的第三天,群里传来了消息:原本21天的集中隔离期改成了14天,14天后我们可以再重新买票回家了。

这个消息让我觉得“活过来了”。当听说这家隔离酒店可以点正规餐饮店和商超的外卖时,我在盒马平台点了面包、牛奶、泡面……然后我开始安慰自己:至少相比在闭环管理的学校里,这里的外卖畅通了。14天以后,我行程卡上在上海的星号又消失了,到时我就能直接坐高铁回家了。

小凯在南京的隔离酒店吃到了久违的外卖。 受访者供图

讲述人:李子凌 年龄:24岁 职业:无法返校的留学生

早在浦西逾期封闭两周时,我就有了离开上海回老家成都的想法。因为疫情,本该出国留学的我成了墨尔本大学的“网络”在读研究生,我一直在国内过着“半工半读”的生活:一边在各大互联网公司实习,一边在线上完成硕士课程,下学期我就要毕业了。

我是成都人,去年12月来到上海实习的,暂住在静安寺的舅舅家。原本大家相处还算愉快,但疫情让一家5口人都被困在家中。

于是我提出了离沪,亲戚没有反对。离开意味着我可以享受自由的生活,他们也可以少操心一个人吃饭的问题,这是个双赢的选择。在我的预期里,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通往机场的交通和核酸检测,但实际操作下来却是最容易的步骤。

买票就像是在用个人的力量抗衡系统。在第三方软件上,我加速抢到的飞机票共计3次,每一次都取消了。有一次我回拨给航空公司询问一周内的航班信息,对方回复我,“近一周都没有飞机能飞出上海”。

第二条道路是坐高铁走。我抢过高铁票,但基本眼睛一合一闭,一眨眼就空了。那时我按着中国地图去搜寻,只要开通了高铁,我都买过。17次抢票,从去哪儿网、到携程、12306,我尝试了合肥南站、常州、无锡、苏州、杭州,这几乎遍布江浙沪所有的站点,但还是买不到票。那段时间里我无比焦虑,每天几乎都是凌晨2点睡、早上8点从梦中惊醒。在社交媒体上,我加入了一个“上海曲线飞成都”的群。经过大家的经验传授,我买到了一张4月25日“虹桥-南京南站”的车票。

我在虹桥高铁站等了四五个小时,也只看到站内不超过60个人。站外有滞留的人群,扫了一眼大概有三四十人。

李子凌候车室时拍摄的上海虹桥站。受访者供图

我沿着“上海虹桥-长沙南站-成都东站”的路线回家,在高铁有接近30个小时。在长沙南站换乘的两个小时里,我完成了一个连线墨尔本的课堂展示,还买了几杯茶颜悦色。并不是所有的高铁站都需要核酸。长沙站属于站内换乘,我的行程卡上甚至没有“长沙”这一地名。成都是我的家乡,在走之前我查到了当地的隔离政策:能够免费隔离7天。思虑再三,我还是选择回到成都。

讲述人:孟祥宇 年龄:27岁 职业:原CBA球员

我2月才来上海工作的,因为来的时间短,家里连锅都没有,隔离吃过最好的一顿就是煮鸡肉蘸酱油,想吃米饭都要端着碗去邻居家要。这样的生活过了五十多天。4月底,我想离开了。

火车不能直达我就想坐飞机回去,听说航班可能很难起飞,我干脆买了7张机票,把5月初能买的航班都买了。很快航班取消的短信一个接一个弹出来,7张票居然都被取消了。我的心情逐渐从慌乱变为麻木,经过一位成功离沪的老同学提醒,我开始考虑坐火车去中转城市隔离再北上的方案。

5月8号,我忽然刷到了当天下午从虹桥到南京南的车票,整个行程是从南京转乘到济南,经过集中隔离后再从济南回大连。

那是虹桥火车站当天离开上海的最后一班列车,有人在我的视频下面评论,“不拍视频就赶上了”。

孟祥宇在骑行去虹桥高铁站的路上。 受访者供图

我的包里有八宝粥、矿泉水,想干脆在车站熬一宿第二天再走,但工作人员告诉我不允许睡车站了。当晚八点我在虹桥火车站打了出租车回家,4个小时后,朋友又帮我抢到了5月9号上午10点的车票。

5月9号我成功从虹桥出发到了南京,抵达南京7个小时后,我上了去济南的火车。深夜我抵达济南,入住免费隔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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